2013年,我第一次到宜宾。车窗外是下个不停的雨和涌动拥挤的红色尾灯。
到了学院门口的时候,一路吹着牛逼的司机大哥也抽完了烟头:“说句老实话,我还是很羡慕你们这些大学生的。”我看着“动感地带”雨棚下的人头攒动和面前高中同款校门石碑,优雅地打开伞:“师傅谢了啊,没得零钱的。”室友都是四川人,吃的口味也就不会有太大的差异,只是江北毕竟是宜宾的穷人区,加之食堂大婶的手又不稳。所以,混了几天之后,就准备在寝室搞搞事情。我们这拨人中,仅强哥是宜宾本地人,他说他是一个不会说话的,很羞涩的人。他扯了扯被肥肉勒住的衬衫,接着说:“大家要住在一起,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,就当不存在好了。” 因为是本地人,强哥很容易回到家里拿了铝锅。用蛇皮袋包着背着宿管混进屋,腾出地方,放好了汤锅。晚上,我们搞到一些木炭,电脑上播着泰国恐怖片《厉鬼将映》,我不怕这类片子,但强哥怕。等吃火锅的一切食材器具准备好后,我们便对着电脑坐好,准备开整。半只鸡、一大根火腿肠、七八个肉饼、和一些胡萝卜,芋头、干笋啥的。老家在川东,对于火锅的理解,偏向于重庆风格,滚滚的红油和翻腾的花椒。所以土火锅给我的第一感觉是麻烦,真麻烦。打火机是很难让木炭红起来的,所以光这个步骤就折腾了小半天,期间伴随电脑一惊一乍的音效完成了点火,食材依次按层放好后,旁边电热水壶也烧好了热水。 “在等一个半小时就可以了。”有时候强哥确实显得不会说话。 天黑了,本帅逼寝室的事情还没被发现,浇了几次水之后,也熬完了一个半小时。 片子早已播完了,忙着准备火锅,没仔细去盯剧情。好在当时BT工厂还没有“出事” 。我们经过研究决定很快选定了另一个片子《床下有人》。 这是个大烂片。也顺便给大家说个笑话——国产恐怖片。 不过害怕的人自然害怕,这和题材国籍无关。为了缓解音效画面带来的恐惧,强哥装作一本正经地扯着每种饮食都会有的历史段子:话说明末清初之时,四川。贵州和云南的交界一带就有“砂锅当年饭”的习俗,一些高县人祖辈制作的土火锅,就是由传统的土砂锅发展演变而来。 片子很无聊,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很漂亮的女一号身上。还有翻滚的汤汁和下面的各种肉。 强哥的解说是一种忘我的状态。“最正宗应该是用黄色的泥土,也就是这就是制作土火锅的原材料,叫底板泥,俗称火锅泥,要到山上几十米深的山洞里才能挖到。底板泥刚挖出来时梆硬,经日晒雨淋后就变耙了......”最美味的个人认为是肉饼,类似饺子肉馅的口感却又更显丰富多汁,层次极为丰富。豌豆尖的魅力也不可阻挡,香,真香!雨一直下,空气中细小担忧可见的烟灰,无聊的电影,扯着大嗓门的强哥,一种温暖的时间停止的感觉。 那一晚,如果我们能够拥有一个更全面的视角,就会看见,在我们吃火锅的过程里,有些食材,是在偷偷下沉的。可我们今非昔比,现在再相聚的话,当我飞快看见那些就要沉下去的食材,强哥几人绝对会强势用筷子插入,而我则直接下手抓连烫也顾不上,到最后……我们没有让一块食材神秘失踪,纷纷吃进了自己的胃。 大三实习前,整醉了的强哥对我说: 哪天你上我家来,我整土火锅给你吃! 哪天你上我家来,我整辣子鸡才好吃呢! 哪天你上我家来,咱么开瓶酒,大喝一场! 真会说话。 土火锅对于我的巨大吸引力,或者说去实现吃一种火锅吃到饱的梦想,想想宜宾这座城市还是很不错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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